“我不在乎。”胜艳仍旧看着远方,即便那里雾霭轻蒙,已经什么也看不清。“只是心血来潮,想试着救一下她,至于是不是真的能救下她,我其实没抱什么期望。”
“没抱期望?!”木比塔骤然拔高了声音: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!我被你威胁得放过了卑湳部的王女!”一惯吊儿郎当的羌族少年,此时磨着牙在她耳边说:“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!现在已经沦为兵卒口中管不住自己婆娘的没用男人!?”
胜艳的眼帘垂了下来,任他将自己圈抱在怀中。什么也未说。
“你敢叫老子用你的命来发誓……”木比塔咬牙看她:“是不是知道……”
语声淡冷,胜艳平声反问:“知道什么?”
木比塔被她问得一口气突然泄尽,扭头便道:“没什么!”
木比塔踢马,带着她回往王帐后面的寝帐。
路上木比塔又道:“昨晚上我看见你拿刀了……已经三年了,你手腕上的伤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?”
眼帘微抬,胜艳眼中冷凝与警惕之色一闪而过。
“这片草原离中原很远,但离水源很近,时常会有附近高山上的猛兽下来喝水,你陪阿泽、阿岚出去玩,万一遇到了终归危险,带个兵刃防身也挺好的~”木比塔看了一眼她被皮袍包住的双腕,那里有两个被弩-箭洞穿后愈合留下来的疤。“只不过你的手腕之前伤得太重,最好不要拿太重的兵刃……再加上已经没有内力了……就算要拿刀,也该配个轻便、细刃的刀。”
胜艳看着前方,脸上很难不露出冰冷又讽刺的笑来。
她伤得太重的手腕,是他拿着弩-箭亲手射穿的。
一身内力也是他亲手灌入的散武丹。
所以他……到底凭什么在心里认为,他喜欢自己的呢?
对真心喜爱的女子,何人会洞其腕、散其武、断其翼?
要到何时,他才能明白过来,对她,他更多不过是占有欲和……
“改天我叫手底下的人帮你做个轻便的短刀吧!”木比塔状似随意道:“以后可以带着防身~”
胜艳什么也未说。
当晚,木比塔入帐,打发阿姆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偏帐。
床榻上,胜艳被他压在身下作弄,指甲渐渐掐进了肉里。
她在他一遍遍流连在她唇上时,终于忍不住嘶声道:“木比塔,你有没有想过……自己为什么不肯放过我……为什么,偏偏、是我?”
木比塔明显愣了一下,一双似狼又似鹿般锐利又精亮的眸,透过汗湿的额发凝在了胜艳脸上。一时未出声。
过了少许,他才舔了舔牙,抵着她的额头沉沉道:“因为老子选了你当我的婆娘……我才想问你,究样怎样才肯好好跟老子过日子?”
胜艳直直望进了他的眼睛里。一点寥落和悲哀、一点苦涩和可笑,在心里化了开。
声轻如羽,她回他:“下辈子。”
当夜,木比塔听完气得狠狠折腾了胜艳两回。直到身畔的女人昏沉睡去,完全叫不醒了,才肯罢手。
次日王帐里,赫连秀拿着两封百里加急的传书入帐。
传书来自夏国中军,道赫连绮之已然启程在回途中,故传书与木比塔告知一声。
“说好的三个月之内把我哥好好送回来,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!夏军那边总算识相,知道动身护送我哥了~”木比塔看罢就道。
得知他哥就要回来了,木比塔心情很不错,又想到:“接下来老子就把这六万先零兵和四万卑湳兵好好整合一下,等我哥回来,咱们自己建立一个新部族!”
赫连秀也很高兴,点头赞同了他的想法。随后把收到的另一封传书也递给了木比塔。
“还有一封,是那位姓巫的夏军主帅……写给姊妹的家书。”
姊妹?家书?
木比塔反应了一下,才意味过来。
便伸两指从赫连秀手中抽走了那封家书,看见上面写着“巫聿胜艳亲启”几个字。
挑了下眉,木比塔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书信,拿出了里面的信来看。
信写得很恳切,也很关心忧怀,多是姊妹间心疼问候之言,情真意切,还有告知家中近况,问其近况并叮嘱保重自身。
没看出来什么问题。
木比塔觉得不放心,想到自己学汉字才短短两三年,又把信拿给了舅舅赫连秀看。
赫连秀看完也道:“只是一封家书……但看得出来巫家真的很担心你帐中那位。”
木比塔不置可否。把信纸翻在手指间转来转去,过了一会儿,抬手准备撕毁。
忽然那个女人坐在马上、自己身前,看着卑湳部王女骑马远去时的眼神,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。
他知道她羡慕,也知道她想回家。
但这里才该是她的家!
又想到她昨晚说“下辈子”时的眼神,胸口一股郁气,突然纾解不开。堵得慌,又闷得慌,心烦意乱得很。